江彻脸上的狂热瞬间凝固。
他放下调色盘,走到我床边,眉头紧锁:“温静,你又在闹什么脾气?”
“我没有闹。”我平静地看着他,肺部的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剧痛,“我只是觉得,我们不合适。”
“不合适?”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,嗤笑一声,“我们结婚五年,你现在告诉我我们不合适?就因为我让你当了一次模特?”
他俯下身,捏住我的下巴,力道大得让我生疼。
“温静,你别忘了,当初是你哭着求着要嫁给我,说你爱我的才华,愿意为我的艺术付出一切。”
他的眼神变得冰冷而轻蔑,“怎么,现在我终于要成功了,你反而受不了这点委屈了?还是说,你嫉妒宋瑶比你更懂我?”
我看着他陌生的脸,心脏一寸寸冷下去。
是,我是爱他的才华。
大学时,他是美术系最耀眼的天才,而我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文学系学生。
我小时候就一直很喜欢画画,长大后虽然没有以爱好为专业,但偶尔也会动笔画画。
我被他画笔下的世界吸引,为他飞蛾扑火。
我以为我们的结合是灵魂的相契,可如今看来,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。
在他的世界里,我从来不是爱人,只是一个可以随时牺牲的工具。
见我不说话,江彻的脸色稍缓。
他松开手,替我理了理额前的碎发,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。
“好了,别胡思乱想。我知道你生病了难受,等你好了,我带你去普罗旺斯看薰衣草。”
他像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,“《溺水者》马上就要送去参展了,这是我最重要的作品,你作为妻子,应该支持我。”
支持他?
用我的命去支持吗?
我没有再跟他争辩,只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。
接下来的几天,江彻果然像他说的那样,对我“体贴入微”。
他亲自下厨为我熬粥,削水果,甚至在我床边读诗。
他的朋友和我的家人来看我时,他总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,握着我的手,满眼心疼。
所有人都夸我嫁了个好老公,既有才华又懂得疼人。
我只是微笑着,默默喝下他递来的粥。
只有我知道,这副深情的皮囊下,藏着一颗怎样冰冷自私的心。
他越是表演,我越是清醒。
出院那天,江彻来接我。
车开到一半,他接了个电话,是宋瑶打来的。
“画遇到问题了?没事,你先别急,我现在就过去帮你看看。”他方向盘一转,车子就朝着与家相反的方向开去。
他甚至没看我一眼,只丢下一句:“我要先去画室和宋瑶谈创作的事,你待会自己打车回家。”
画室里,宋瑶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,正对着一幅巨大的画布发愁。
看到江彻进来,她眼睛一亮,像小猫般缩进他怀里。
“阿彻,你终于来了!我怎么调都调不出那种初生的绿色,就是你说的那种,带着晨露和泥土气息的绿。”
江彻搂着她,轻声安抚:“别急,我来。”
他熟练地拿起颜料和刮刀,完全无视了站在门口的我。
我看着他们亲密无间的背影,看着江彻握着宋瑶的手,在调色盘上混合出那种我从未见过的,充满生命力的绿色。
那一刻,我终于明白,我不仅不懂他的艺术,我甚至从未走进过他的世界。
我像一个多余的局外人,安静地退出了画室。
初冬的冷风吹在脸上,我却感觉不到一丝寒冷。
心已经死了,就不会再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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