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晓语踉跄着拐进废弃医院的后门时，关节的咯吱声几乎盖过了身后的风声。
她扶着布满锈迹的扶手慢慢坐下，青灰色的手按在隆起的肚子上 —— 方才为了躲顾炎，她跑得太急，腹中传来一阵轻微的坠痛，让她心脏揪紧。
口袋里的可乐罐还在响，她摸出一罐，指尖刚碰到冰凉的金属，就忍不住红了眼。
拉开拉环的瞬间，气泡 “嗤” 地涌出来，她小口啜饮着，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，胃部的灼烧感渐渐退去，腹中的动静也温和下来。
医院的走廊里飘着消毒水和霉味，她扶着墙慢慢站起来，想找个有门的病房躲着。
刚走两步，就听见远处传来丧尸的嘶吼声 —— 是一群游荡的尸群，正朝着这边过来。
她身体一僵，她不吃人肉不喝人血是丧尸里面的最弱的，遇到这么一群，得把她踩死，转身想躲进旁边的储物间，可关节却卡在了转身的动作里，像被冻住的齿轮，怎么也动不了。
嘶吼声越来越近，她能看见尸群晃动的影子，心里突然慌了 —— 不是怕自己被咬，是怕肚子里的孩子。
她下意识地摸向空间，想拿出之前囤的消防斧，可手指却在半空中顿住了 —— 她的手越来越僵，连握紧斧头的力气都快没了。
就在这时，一声枪响突然划破空气。
尸群的嘶吼声顿了顿，接着是第二声、第三声。
林晓语僵在原地，听着熟悉的枪声，心脏猛地一跳 —— 是顾炎。
她不想见他，可脚步却像被钉住，挪不开半分。
很快，脚步声朝着这边过来，顾炎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。
他脸上沾着血，作战服的袖子破了个口，手里还握着枪。
看到林晓语时，他瞳孔骤缩，立刻冲过来，却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住，声音发哑：“小语，你没事吧？”
你别躲着我好么？
我找了几你三个月。
林晓语往后缩了缩，青灰色的脸上没什么表情，只有空洞的眼窝盯着他，像在看陌生人。
她刚想转身走，就听见身后传来李丝丝的声音，带着刻意的娇弱：“炎哥，你慢点儿，这里好黑，我怕……”李丝丝从顾炎身后探出头，看到林晓语时，眼神里飞快地闪过一丝嫌恶，随即又换上害怕的表情，躲到顾炎身边：“小语姐…… 你怎么还在这里？
刚才那些丧尸好吓人，幸好炎哥来了，不然你……”她的话没说完，就被顾炎打断：“丝丝，你先到外面等我。”
李丝丝愣了一下，显然没料到顾炎会这么说，她攥着顾炎的袖子不肯放：“炎哥，我一个人怕，我跟你一起……我说，出去等。”
顾炎的声音冷了下来，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耐烦。
李丝丝脸色一白，终于松开手，却在转身时，飞快地朝林晓语瞪了一眼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—— 那眼神像针，扎得林晓语心口发疼。
走廊里只剩下他们两人，顾炎看着林晓语僵硬的动作，又看向她的肚子，喉结滚了滚：“小语，我知道你恨我，可你现在身体这样，带着孩子太危险了，跟我走好不好？
基地有医生，能治你。”
他往前挪了半步，声音放得极轻，像怕惊到她。
林晓语却没说话，只睁着空洞的灰白眼睛看他 —— 那双眼以前总含着笑，现在没半点光。
顾炎心里一阵钝痛，指尖蜷了蜷，又小心开口：“晓语，你还记得我吗？
我是你的阿炎啊，我们以前……阿炎” 两个字落进耳里，林晓语嘴角没动，心里却漫开一阵冷笑。
她悄悄往后蹭了半步，趁顾炎沉浸在自己的话语里、突然转身，往走廊拐角冲。
顾炎反应过来时伸手去抓，只捞到一片冰凉的衣角，她的身影己经消失在拐角后，他站在原地，看着空荡荡的走廊，心口像被掏走一块。
刚才她空洞的眼神，比枪口对准自己时，更让他难受。
而拐角后的林晓语，靠在断墙上喘了口气，下意识摸了摸肚子，她不需要顾炎的 “拯救”，再难的路，她自己也能走。
她扶着墙慢慢转身，想继续找藏身的地方。
可刚走一步，膝盖突然一软，整个人往前倒去 —— 她的关节彻底僵住了，连站立都成了问题。
顾炎眼疾手快地冲过来，扶住了她的胳膊。
指尖碰到她青灰色的皮肤时，他心里一疼 —— 那皮肤冰凉，没有一丝温度，却比他记忆里瘦了太多。
他想起以前，林晓语总爱挽着他的胳膊，手暖暖的，会叽叽喳喳跟他说今天遇到的趣事，可现在，她连跟他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。
“小语，别硬撑了。”
顾炎的声音带着颤抖，“我知道你怕，可我不会伤害你，也不会伤害孩子。
林晓语后退：“用手挥了挥，意思是不要碰我！”
她的反应激烈，牵动了肚子，又是一阵坠痛传来。
她捂住肚子，疼得弯下腰，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 —— 不是丧尸的冷汗，是属于 “人” 的、带着温度的汗。
顾炎看着她痛苦的样子，心里像被刀割一样。
他再也忍不住，冲过去扶住她，不管她怎么挣扎，都紧紧地抱着她的胳膊：“我带你去基地，那里有医生，能帮你检查孩子。
小语，求你了，别再一个人扛着了。”
林晓语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，腹中的疼痛让她几乎失去意识。
她靠在顾炎怀里，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硝烟味，还有一丝淡淡的、以前他常用的洗衣液味道。
那味道让她想起以前的日子，想起她们在一起的六年的时光，想起他们结婚后，她一个人守着空房子的夜晚。
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，青灰色的脸上，两道泪痕格外明显。
她想推开他，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，只能任由他扶着自己，慢慢走出废弃医院。
门口的李丝丝看到这一幕，脸色彻底沉了下来。
她攥紧了手里的刀 —— 那是她刚刚从医院仓库里拿的，本来想趁顾炎不注意，给林晓语一刀，没想到顾炎居然这么护着她。
顾炎扶着林晓语经过她身边时，连看都没看她一眼，只冷冷地说：“你要是不想跟来，就自己走。”
李丝丝咬着牙，看着他们的背影，眼底闪过一丝狠厉。
她悄悄跟上，手紧紧握着刀 —— 林晓语不能留，那个孩子也不能留，顾炎只能是她的。
顾炎的手掌扣着林晓语的胳膊，力道不算重，却像一道铁箍，让她浑身发紧。
越野车就停在百米外的路口，李丝丝坐在副驾上，正隔着车窗朝这边望，眼神里的怨毒藏都藏不住。
林晓语的关节还在隐隐作痛，腹中的坠感没完全消，但也好了很多，她盯着脚下坑洼的碎石路，趁走顾炎开门的间隙。
林晓语猛地挣开他的手，转身就往旁边的废弃小巷冲。
关节的咯吱声在逃跑时格外刺耳，她能听见身后顾炎的喊声：“小语！
别跑！”
可她不敢回头，她怕自己带去基地后被关进实验室做研究，她再也不会相信顾炎。
小巷里堆满了断砖和废弃纸箱，林晓语跑得跌跌撞撞，好几次差点被绊倒。
她扶着墙喘气，青灰色的手撑在满是灰尘的砖头上，掌心传来粗糙的触感。
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，顾炎的呼喊声也越来越清晰，她咬着牙，继续往小巷深处跑，首到钻进一个被木板挡住的窄缝里，才暂时停下。
她贴着冰冷的墙壁，听着顾炎的脚步声在巷口徘徊，心脏跳得飞快。
口袋里的可乐罐又响了，她摸出来攥在手里，冰凉的金属让她稍微冷静了些 —— 她不能被找到，至少现在不能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巷口的脚步声渐渐远去，林晓语才敢探出头。
天快黑了，残阳把废墟的影子拉得很长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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