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把他约出来，就在学校后面他们常去的那家咖啡馆。他大概是刚打完球，头发还湿漉漉的，穿着运动服，脸上带着笑，手里还拿着给她买的最喜欢的那家甜品店的提拉米苏。
“宝贝儿，这么急叫我出来？想我了？”他像往常一样，笑着想来揉她的头发，她却猛地躲开了。
裴烬的手僵在半空，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，有些错愕地看着她：“怎么了？”
白予芷垂着眼，不敢看他的眼睛，手指在桌下死死地掐着自己，才能用尽全身力气说出那些早已排练过无数遍的话。
“裴烬，我们分手吧。”
他愣住了，像是没听清：“……什么？”
“我说，我们分手。”她抬起头，强迫自己直视他，眼神冰冷，带着一种她自己都厌恶的决绝和厌恶：“我陪你玩儿够了，你那种自以为是的爱，整天缠着我，整天无所事事，让我喘不过气来，我受够了。”
裴烬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：“白予芷，”他声音哑得厉害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：“你把话再说一遍。”
“再说多少遍都一样。”她站起身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，疼痛让她维持着最后的冷静：“我们结束吧，请你以后，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。”
说完，她不敢再多停留一秒钟，几乎是逃跑般地冲出了咖啡馆，冲进了外面的瓢泼大雨里。
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全身，和滚烫的眼泪混在一起。
她不敢回头，怕一回头，就会崩溃，就会冲回去抱住他，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。
她不知道他在咖啡馆里待了多久。
只知道后来，他给她打了很多电话，发了很多信息，她都没有接，没有回。
再后来，他堵在她宿舍楼下，她让室友告诉他自己不想见他。他眼里的光，一点点熄灭，最终变成了彻底的冰冷和漠然。
没过多久，她就办理了手续，匆忙出国。
他一字一句，重复着她当年为了让他彻底死心而说出的狠话，每一个字都在她心里反复割锯，这么多年，同样深刻地刻在了他的心上。
白予芷的脸色彻底失去血色，眼眶瞬间红了。
她想解释，想告诉他不是那样的，可话语堵在喉咙里，涩得发疼。她怕说出来男人会更恨自己，只能摇着头，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。
“不是…不是那样的…”她哽咽着，声音破碎不堪。
“那是什么样？”裴烬死死盯着她的眼泪，眼神复杂地变幻着，有瞬间的动摇，但很快又被更深的戾气覆盖。他猛地收回手，退后一步。
他扯出一个毫无笑意的弧度，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疏离。
“白小姐的道歉，我收下了。”他语气平淡下来，却比之前的嘲讽更伤人：“不过没必要，都过去了。”
说完，他不再看她，径直转身，走向包间的方向，留下她一个人在原地。
白予芷在走廊的冷风中站了好一会儿，她迫不及待地想找药，可包在包间里。
直到脸上的泪痕干透，才勉强整理好情绪。她深吸一口气，低着头，重新走回那个喧闹的包间。
里面气氛依旧热烈，甚至比之前更甚，不少人已经东倒西歪了，有人正拿着麦克风唱着纯跑调的歌。
许泠泠瘫在余泫旁边，眼神迷离，显然是喝高了。余泫还算清醒，正拿着手机，似乎是在叫自家司机。
白予芷静悄悄地回到沙发上，她今天没开车过来，拿上包准备叫车走人，被一旁抬起头的余泫看到了。
“予芷妹妹，这是要走了？”余泫叫住了她。
白予芷回头看他，点了点头：“嗯，有些累了。”
“你怎么回？黎姐呢？”
“她公司临时有事情先离开了，我打车回去吧。”说完，她拿出手机。
余泫看了看周围才说：“我们几个都喝了酒，估计没法送你回家，”他顿了顿，看着不远处正百无聊赖玩着手机的裴烬。
全场就他看着最清醒，酒杯里的酒都是满的，余泫向他招了招手。
他迟疑了一下才说：“诶，阿烬，你好像没怎么喝吧，送人姑娘回去呗，这么晚了多不安全。”
白予芷暗暗想他送可能也不太安全，连忙摆摆手：“不用不用，我自己回。”
裴烬抬眼看了看余泫，又看了看白予芷，脸上没什么表情，他收起手机，站起身，拿起桌上的车钥匙，动作干脆利落。
“走吧。”他丢下两个字，率先朝门口走去。
白予芷向余泫他们几人告别后，便跟着裴烬一起出去。
今台宴门口，夜风带着凉意。裴烬那辆黑色的阿斯顿马丁静静停在那里，流畅的车身在霓虹灯下泛着冷硬的光泽。他解锁车子，拉开副驾驶的车门，看也没看她。
白予芷抿了抿唇，低声道：“谢谢。”
然后弯腰坐了进去。
车内弥漫着一种冷冽的皮革味，混合着属于他身上的烟草和雪松气息，莫名令她感到安心。裴烬绕到驾驶座上车，关上门，引擎启动的声音低沉而平稳。
“地址。”他目视前方，声音没有任何起伏。
白予芷报出那个小区的名字，那是她前不久刚买的一个住所，一个以安保严密和隐私性著称的高档别墅区。
她说完之后，敏锐地感觉到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一顿。他极快地侧头瞥了她一眼，眉头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，眼神里闪过一丝讶异和探究。
他没再说什么，只是转过头继续开车。
车子平稳地汇入夜晚的车流，车内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白予芷靠在椅背上，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流光溢彩，酒精的后劲渐渐涌上，脑袋愈发昏沉。她能感觉到身边人散发出的低气压和冷漠，让她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。
过了好一会儿，就在白予芷几乎要被睡意吞噬时，裴烬忽然开口，声音在封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低沉，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紧绷：“回来干什么？”
这问题来得突兀又直接。
白予芷的心猛地一缩，睡意驱散了几分。
她张了张嘴，想要回答，也许是解释，也许是别的什么，但酒精麻痹了思维，千头万绪堵在心口，一时不知从何说起。
她决定装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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