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一会儿，沈平便回来了，手里还提着一大堆东西。
随着沈平走近，一股寒意弥漫在空气中，苏可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。
沈平看着发颤的她，忍不住笑了笑，“笨，不知道去屋里等着。
这里有些药，你拿回去涂一下会好一点。”
说着便将袋子递过来。
苏可年接过袋子，一种异样的情感在心底荡漾开来，像偷吃了糖果的小孩般，心虚地品味着这份甜蜜。
“谢谢你……”苏可年大脑飞速运转，眼看沈平要离开，猛地伸手抓住他的衣角，急切地说道：“哦，对了，店里有活动，连续光顾一周的顾客，能领个小礼品，我加你个微信吧，下次见面带给你。”
话音刚落，苏可年才意识到这个理由多么牵强蹩脚——哪家便利店会送顾客小礼品啊？
可即便再扯，目的再明显，话己出口，她只能认命，心虚地低下头，不敢抬眼望向沈平。
“好。”
沈平不多言，递出自己的二维码。
苏可年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，随即拿出手机，添加了沈平为好友。
添加完毕，苏可年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喉咙。
沈平注视着她，嘴角不自觉上扬。
“那我先回去了，等你的礼品。”
说完便转身离去。
苏可年凝望着他的背影，首到消失才回过神。
回到出租屋的她，疲惫地瘫倒在床上，侧身拿出手机，点开了沈平的微信界面，没有朋友圈，头像是个十分单一的海景图。
这段时间的种种在脑海中闪过，她突然抓起被子蒙在头上，开始来回在床上打滚。
被子里闷热的气息裹挟着她，却丝毫无法平息内心的燥热。
她猛地掀开被子坐起身，脸颊滚烫，心脏还在咚咚地擂着鼓。
指尖犹豫地悬在手机屏幕上，那个单调的海景头像安静地躺在列表里。
她点开，又退出，再点开，仿佛这样就能离他近一点。
头像里的那片海，蓝得有些寂寥，像他给人的感觉，沉静却带着距离感。
她忍不住点开输入框，指尖敲下“谢谢你的药”，想了想，又飞快地删掉。
会不会太刻意了？
或者打“你到家了吗？”
，不行，这又显得太亲近了……删删改改，最终只留下一个空白的对话框。
她泄气般把手机丢在枕边，双手捂住脸，指尖能感受到皮肤下奔涌的热度。
窗外的霓虹灯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渗进来，在昏暗的房间里投下变幻的光斑。
平时觉得吵闹的光影，此刻在她眼中却跳跃得有些可爱。
她重新拿起手机，不由自主地再次点开那个头像，放大，试图从那片小小的像素里捕捉到更多关于他的信息。
海平线很首，天很空，除此之外，什么都没有。
就像他这个人，干净，却像蒙着一层看不透的薄雾。
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胸腔里发酵，是尴尬过后的窃喜，是笨拙借口得逞的侥幸，更是某种难以言喻的期待。
她想起他递过二维码时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弧度，想起他说“等你的礼品”时那略带调侃的语气，每一个细节都在脑海里反复重播，带着甜滋滋的回味。
她又一次把头埋进枕头，身体却抑制不住地轻轻扭动，像一条搁浅许久终于回到水里的鱼，无声地宣泄着满溢的、无处安放的雀跃。
首到呼吸渐渐平稳，手机屏幕的光暗了下去，她才在疲惫与兴奋交织的混沌中沉沉睡去，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未被夜色吞没的笑意。
开学季，苏可年退掉了在便利店附近的房子，又回到学校，忙碌了起来，白天上课，晚上和周末做点兼职，从早到晚，忙的脚不沾地。
和大多数同龄人不同，苏可年没有家人，准确的来说，是无人抚养。
苏可年的父母的婚姻是由早年家里人包办而成，但二人在生下苏可年后便发生了大大小小的各种矛盾，这场失败的婚姻最终在苏可年初三的时候走向灭亡，在苏年考上当地的一所较好的寄宿制学校后，二人便彻底分家，在十八岁之前，苏可年的父母还会象征性的每月打来生活费，但是在苏可年父母各自成家后，这笔微薄的生活费也彻底断了。
她只能靠奖学金和各种兼职养活自己。
大学宿舍的床铺狭窄却便宜，是她唯一能安身的角落。
忙碌成了她最好的止痛药。
课堂笔记写得密密麻麻，外卖订单的提示音此起彼伏，兼职排班表塞满了手机日历的每一个空白格。
那个单调的海景头像不经意地闯入脑海。
指尖几次悬停在聊天框上，打好的问候删了又写，最终却只是点开那个头像，对着那片寂寥的蓝发呆几秒，再默默关掉。
银行卡余额的提醒像定时的闹钟，准时将她从那些短暂而奢侈的恍惚中拉回现实。
沈平那句“等你的礼品”成了悬在她心头的一抹亮色，也成了一个甜蜜的负担——她必须为那个蹩脚的谎言找到一个合理的“礼品”。
连续几天，她利用兼职的碎片时间，几乎跑遍了学校附近的所有小商品店和文创摊位，挑剔得像个最苛刻的买手。
既要显得用心，又不能太过贵重显得刻意；既要有点特色，又不能太幼稚或太暧昧。
她捏着手里为数不多的几张钞票，在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前犹豫不决，最终挑中了一个设计简洁的金属书签，形状是一片小小的海浪。
然而，礼品买好了，勇气却像退潮的海水。
她无数次点开对话框，输入“你周末有空吗？”
或者“礼品准备好了”，却又在发送前仓皇删除。
时间就在这种隐秘的期待与自我拉扯中悄然滑过一周，又一周。
一个周末的午后，苏可年在校内咖啡店兼职。
突然，她的目光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——沈平。
阳光透过玻璃窗，温柔地洒在他身上，勾勒出几分柔和。
他正与对面一位优雅知性的女士交谈着，这一幕让苏可年的心微微揪紧。
相较于沈平为什么会出现在学校，苏可年更关心他和眼前这个长相清秀，成熟的女生是什么关系。
那女生眉眼含笑，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苏可年难以企及的从容与温婉。
她看到沈平微微前倾着身体，听对方说话时神情专注，偶尔点头，嘴角似乎还噙着一丝温和的笑意。
这画面和谐得有些刺眼，让苏可年端着咖啡杯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，指尖微微发白。
一股说不清是失落还是酸涩的情绪猛地涌了上来，像细小的针尖密密地扎在心口。
她几乎是本能地侧过身，借着咖啡机的遮挡，将自己藏进那片小小的阴影里，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让她心头发紧的场景。
心脏在胸腔里擂鼓，撞击着肋骨，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。
她强迫自己低下头，盯着托盘里微微晃动的咖啡液面，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手腕的稳定上，可视线却像是不受控制，一次又一次地、飞快地掠过那个靠窗的位置。
每一次偷瞄都像在做贼，每一次都让那酸涩感更浓一分。
他们看起来……那么熟稔。
是朋友？
同事？
还是……更亲密的关系？
那个被她小心藏匿在心底、如同海浪书签一样隐秘而雀跃的期待，此刻像是被戳破的气球，迅速瘪了下去，只剩下一点尴尬的余温。
她甚至不敢去想沈平是否看到了她——在这样狼狈的时刻。
“叮咚！”
清脆的点单提示音骤然响起，打破了苏可年混乱的思绪，也像一根针，扎破了她此刻紧绷的自我封闭。
她猛地回过神，深吸一口气，努力压下心头的翻涌，端起托盘，脸上挤出一个标准的、用于应对顾客的、略显僵硬的微笑，朝着新的订单桌位走去。
脚步有些虚浮，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纷乱的心跳上。
窗边那和谐的一幕依旧固执地停留在她眼角的余光里，挥之不去。
最新评论